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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 Time | 人類群星閃耀時
一個國家的能源體系,是“大自然的盲盒”。盡管國際博弈撲朔迷離,前路風高浪急壁壘重重,但中國新能源產業集群大勢已成,正在開創這一場工業革命中屬于自己的大航海時代。
撰文丨苗藩
出品丨能源Time
1879年5月,在卸任兩年后,美國前總統尤利西斯·格蘭特到訪上海。在美國歷史上,格蘭特只是一位政績平平的保守總統,其因南北戰爭期間累積軍功,擔任聯邦軍總司令,后被共和黨內各方大佬看好,才得以被推選為美國史上第十八任總統。
卸任后,為重新聚集政治能量,格蘭特開啟了一場漫長的全球旅行。他從美國出發,遍訪歐洲、埃及、印度、東南亞和香港,歷時兩年多后終于抵達上海。此后,他還將前往日本,再橫渡太平洋回到美國。
雖然是卸任元首,但因是晚清中國迎來的首位西方重量級政治人物,不僅上海華洋各界如眾星捧月,格蘭特此后還北上會見了恭親王、總理衙門大臣奕?和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李鴻章等洋務運動頭面人物。據說李鴻章在會談中,還希望格蘭特能充任中日之間的調停人,勸告日本放棄吞并琉球王國,以緩和東亞局勢,恢復東洋和平局面。
從此后的事態來看,格蘭特的調停就像他政績平平的總統任期一樣,未能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印記鮮明的波瀾。但格蘭特這次對中國的游歷,卻在不經意間拉開了中國電力工業的序幕。
當年5月,為迎接格蘭特的到來,上海各界不僅在格蘭特要經過的大道上加大了煤氣燈的布置和安裝,租界工部局還特地從英國運來一臺小型引擎發電機,并在格蘭特下榻的上海外灘北面禮查飯店使用了兩個晚上。
這是中國歷史上首次使用電燈照明的紀錄。自格蘭特離去三年后,1882年5月,幾位英國商人招股籌銀成立上海電氣公司,從美國克利芙蘭白勒喜電氣公司購得一臺約12千瓦的蒸汽發電機組,在老同孚洋行倉庫(今南京東路江西中路西北角處),建設了上海第一家、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家發電廠——乍浦電廠。同年7月的一天傍晚,沿外灘到虹口招商局碼頭約6公里多的路段上,15盞弧光燈齊亮,每盞亮度相當于2000支燭光,一時暗夜升朗月,中國電力工業自此萌芽。
※早期上海街頭的弧光燈
和當時的世界各國相比,中國首家電廠的誕生并不算晚。1875年,全球首個發電站在巴黎北火車站建成,乍浦電廠只比它晚了七年,它比日本東京電燈公司甚至還早了五年。
19世紀七八十年代,正值第二次工業革命浪潮席卷全球。巴黎北火車站發電廠建成一年后,1876年德國發明家奧托設計制成了第一臺四沖程內燃機。再過幾年,德國人卡爾·本茨研制成功單缸汽油發動機,發明了第一輛不用馬拉的三輪車,他的公司就是日后鼎鼎大名的奔馳汽車。而與此同時,石油的開采和利用日趨成熟,洛克菲勒的標準石油公司已經發展成恐怖的壟斷托拉斯。
※創立奔馳汽車的卡爾·本茨
充滿野心與創造力的企業家、發明家、工程師燦若星辰,石油和電力的利用成為這個時代最為顯著的標志,它們和電信技術、交通工具、大炮巨艦一道,被用來主宰這個星球下一個百年的命運。這個時代的技術突破,以及因此而誕生的企業組織,至今仍深刻地影響著當今的世界。
可以說,每一次工業革命的浪潮,都伴隨著一場能源革命?!兜谌喂I革命》作者杰里米·里夫金更進一步認為,每一次工業革命都是能源與信息的交匯。
第一次工業革命,蒸汽機把人類帶入了煤炭時代,報刊開始誕生;第二次工業革命,人類又邁進到電氣與石油時代,電報、廣播與電視陸續出現。如今,人們對判定當前的工業革命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產生巨大的分歧。但如果把肇始于上世紀下半葉的電子、航天、半導體等科技變革與當前的互聯網、人工智能和新能源浪潮視為一個整體的話,我們可以更清晰的看見人類走過的足跡,即:
在經歷數以萬年的自然生物能源時代和兩三百年的化石能源時代之后,人類終于開啟了一個新型能源進入舞臺中央的新工業時代,它綠色低碳,擁有可再生的無窮稟賦,以及萬物互聯的巨大魔力。
光伏、風電、儲能、氫燃料電池等新型能源與載體,它們的勃興歷程無一不是得益于電子、航天與半導體等領域的技術紅利外溢。
以光伏為例,很多企業本身便由半導體公司轉型或孵化而來,中國最早去研制光伏電池,也是為了協助人造衛星上天。1968年,由王占國率領的中科院半導體所306組團隊完成太陽能電池的批量生產,這些電池后來被應用到我國第二顆人造衛星“實踐一號”上。
風電、儲能、氫能也同樣如此,既承接上世紀的技術積累,又在本世紀和物聯網、人工智能技術浪潮匯聚一道,從而為人類的未來能源生態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性。
而這場新的工業革命,對中國來說,更是有著極為特別的意義:在錯愕與彷徨中錯失前兩次工業革命之后,我們終于成為能源變革的主角,站在潮頭引領著這場工業革命朝著更深更廣的領域推進。
憑借有力的政策支持和技術進步帶來的成本優勢,中國可再生能源實現躍升式發展,構建了規模龐大的全產業鏈體系。2022年,中國消費了全世界31%的氫能;新增風電裝機容量超過全球的一半,在全球十大風機廠商中,占據著六席的位置;中國的電池廠商們,獲得了全球60%以上的儲能與動力電池市場;此外,中國還擁有全球88%的多晶硅產能,生產了全世界91%的光伏組件。
這些數字的背后,站著一群懷抱人文理想與工業使命的中國企業家和工程師,他們是這個時代的能源群星。盡管國際博弈撲朔迷離,前路風高浪急壁壘重重,但這樣的格局,意味著中國新能源產業集群大勢已成,正在開創這一場工業革命中屬于自己的大航海時代。
這個新航海時代的大背景,是圍繞“碳”的宏大議題,正成為這個星球為數不多的共識之一。各主要工業國對于碳達峰與碳中和的承諾,正深刻地重塑著全球的經濟生態。各國的碳達峰承諾,也在倒逼能源產業鏈進行自我的洗牌、重制與革新。
而由于能源結構的不同,各國的碳達峰內涵也大為迥異。一個國家的能源體系,是“大自然的盲盒”。歐洲主體是天然氣達峰,美國是石油達峰,而中國是煤炭達峰。這三種主要能源消費領域達峰概念的背后,既是資源稟賦的差異,也反映了幾大經濟體工業化的進程乃至工業文明進步的狀態。
在當前中國的能源消費結構中,煤炭依然占據著超過一半的份額。根據國家能源局的統計,2022年全國能源消費總量54.1億噸標準煤,比上年增長2.9%。煤炭消費量增長4.3%,原油消費量下降3.1%,天然氣消費量下降1.2%,電力消費量增長3.6%。煤炭消費量占能源消費總量的56.2%,比上年上升0.3個百分點;天然氣、水電、核電、風電、太陽能發電等清潔能源消費量占能源消費總量的25.9%,上升0.4個百分點。
這個能源結構的現實,意味著替代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它同時也孕育著日新月異的變革。知名能源專家陳衛東認為,中國在未來走向碳達峰碳中和的三十年里,能源結構將會呈現這樣一種狀態——“跨越不了的煤炭時代,進入不了的油氣時代和引領世界的可再生能源時代”。
不僅中國如此,全球各地的能源轉型與替代,都不只是一場簡單的線性科技發展路徑。這比以往的任何科技變革時代,都更易受到傳統力量與地緣政治的左右。它既需要在安全與穩定的前提下,小心安撫過往能源體系強大的慣性傳統,也需要挑戰者去打破第二次工業革命遺留至今的基礎設施格局,以改善日漸枯萎的生產力。讓舊體系煥發新價值,讓變革者開創新航路,這便是這個時代遞給從業者的試卷。
而我們,能源Time,作為能源革命堅定的產業觀察者,正在忠實的紀錄這一時代,以及這個歷程中,那些明暗交織的產業故事。